丨本文由小陈茶事原创
丨首发于百家号:小陈茶事
丨作者:村姑陈
《1》
早晨起来,空气清冷寂静。
开窗看去,江上雾气深重。院子里的桂花,犹在枝头抱香开。
洗杯泡茶。
昨晚吃了红酒烩羊肉,这会儿实在想喝一杯既有甜花香又有药香的清茶。
手边有两本关于诗经的书。
一本是安意如的《思无邪》。一本是日本作者细井徇手绘的《诗经名物图解》。
安意如解读的是诗经里的那些流传千年的故事。
而细井徇,他把诗经里出现过的植物,动物,都画了下来,并且,用的是中国花鸟画的技法。
看过他画的图,诗经里那些读的时候有印象,但实在和生活里见到的东西联系得上的植物,终于活灵活现在了眼前。
原来采薇里的“薇”,这个很多女生拿来做名字的热门汉字,它本身,并没有蔷薇之意,“薇”在《诗经》里,就是株野豌豆。
“蒹葭苍苍,白露为霜”,是很美的诗句,很美的意象。
然而,你可能不知道,蒹,就是荻,是一种俗名“红毛公”的野草。葭呢,就是我们现代人常见的芦苇。
整句如果翻译过来,大约就是“红毛公芦苇苍苍,白露像打了霜”,这画风,怎么看怎么违和。
而《卫风*伯兮》里的谖草,居然就是今天我们用来炖汤的*花菜,且,它还有另一个名字,叫萱草。
萱草可能大家没什么印象。请容村姑陈举一个例子:
续红楼梦的高鹗,他有个妾,从青楼来的,嫌他穷苦,抛下孩子离他而去,重回了青楼。
他高中后,写了一首词,叫做《惜余春慢》,记录了这件生平恨事。在词中有一句形容这个妾嫁入高家后的生活“兰芽忒小,萱草都衰,担尽一身甘苦。”
这就是村姑陈印象中、在古文中,萱草最有名的出处。
还有“莠”,原来是狗尾巴草。“荍”,是苋菜。“菅”,是接骨草。莞,是水葱,茎杆用来编织草席。
......
村姑陈就这样,伴着一杯茶龄在两年零七个月的五彩贡眉,翻看着这些《诗经》里出现过的、现如今有可能洇没了的植物的图片。
在这个清冷的清晨,趣致而生动。
有了这本书,以后给大家形容茶的香气,各种草药香,有灵感了。
《2》
今天喝的这泡茶,是五彩贡眉,存了两年零六个月的散茶。
它在品类上算是秋寿眉,那时候还没有颁布白茶新国标,寿眉里等级高的白茶,还可以叫做贡眉。到了年5月1日之后,贡眉这个名字,就只有群体种才能叫了。
存了两年多快三年的秋茶,是极有特点的。刚开箱,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草药香。
像是放了大半年没开包的鸳鸯藤,有一天突然想喝它,陡然打开外袋时,飘散出来的香气。
有干草味,有药味,还残余着丝丝清润的甜花香。
是一种很舒服的味道。
烧水泡了它。边看书边喝。
初,第一冲里,犹带三分新茶时的香甜美好,清新俏丽。
及至第二冲,茶汤渐浓,稠度增加,汤色亦从浅绿转换到赤金色,汤面上小汽泡久久不散,波平如镜,晃之,如猪油晶冻般摇荡。
想是干茶叶渐润的缘故,汤里药香渐浓,甜花香却不曾淡去,一直夹在药香里,仿佛武陵春慢,檐下阶前的雨,次第到*昏。
这样的汤感,持续到第五冲。
偶尔揭盖在闻,居然在凉了的盖子上,闻到了泡罗汉果茶的香气:微微的甜香夹着沉郁的药香,是两年零六个月的陈年白茶里,难得的清甜舒服的味道。
在甜香里飘扬着的这股子药香,也十分地温暖宜人。
搜肠刮肚地想,这是种什么样的药香呢?
信手翻书,居然在《诗经名物图解》里找到的答案。
《小雅*白华》篇:白华菅兮,白茅束兮。边上配着一张白茅草的图片。
我们福州的郊外,山上,就有这种白茅草,它在地下还有根,拔出来,连草带根一起洗干净,煮水喝,在夏天就是正当令的凉茶。
这白茅草的汤,甜甜的,还带着药香。但是这药香又不浓,不烈,不苦,是淡淡的,沉郁的,喝起来口感清爽,很舒服。
《3》
两年零六个月前,这批秋贡眉,在立秋节后被采了下来。
它们很幸运,落到了S师傅的手里。
S师傅是个做茶极其认真的人。他要么不做,要做,就做精品茶。
这批立秋白茶,S师傅第一时间将它们摊晾开,用离地70公分的架子,架起圆水筛,把茶叶薄薄的,均匀地摊晾在上面。
放在太阳底下,择取晨间和下午温柔的阳光,晒干它。
为了让它们能得到全方位的,温柔的阳光,为了避免正午时炽热的紫外线灼伤叶片,为了能让这批秋白茶做出漂亮的五彩色、迷彩色,S师傅天天蹲在山上,哪都不去。
就盯着茶。
做日光萎凋的白茶,是很辛苦的。
得时时